第16章 闻歌始觉有人来（中毒）

    一大早天刚蒙蒙亮，小红跑出去找花露吃了。

    韩琅也收拾整齐，带着白狼，迅疾到师父院子门口，静候着。白狼乖顺地趴在门侧墙边，安静卧地。

    四周是刚刚苏醒的小鸟们的欢快晨唱，晓风习习，带着几声叶子的哗响，袅袅的花香，从师父的沉香院传来。

    沉香树已经开花？韩琅抬头张望着院里的那棵古沉香，庞大的树冠，仔细看去，绿莹莹的叶子里，有着黄绿色像小伞模样的簇簇小花。

    韩琅欣悦地闭上眼睛，贪婪地嗅着沁人的花香……

    “吱呀”一声院门打开。

    “师父！”韩琅听到门开声，睁眼喊道。

    “这么早？跑来做什么？”顾之上看到突然睁开眼的韩琅，惊了一下，带着几分责备问道。

    韩琅嘻嘻笑着，“师父，不是说教我医术吗？弟子不敢贪睡，一早就来了。”

    顾之上看着眼前孩子一脸讨好的样子，莽撞又可爱，那点生气也就烟消云散了，声音便柔和些：“那昨天的《医者训诫》背熟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背过了，师父！一、医者父母之心，当慈悲天下。二、不枉纵恶念，横生贪鄙。三、勿因财色而罔顾人伦天理，背德弃信，医者不耻。四、善欲人见，不是真善；恶恐人知，便是大恶。五、见富贵而生谄容者，最可耻；遇贫穷而作骄态者，贱莫甚。六、与肩挑贸易，毋占便宜；见穷苦亲邻，须加温恤。七、人有喜庆，不可生妒忌心；人有祸患，不可生喜幸心。八、淡然守心，求术业之深。九、黎明即起，洒扫庭除，内外整洁，既昏便息。十、守分安命，顺时听天。为医若此，庶乎近焉。此十则门训，医谷弟子当诫记于心，时时醒悟修身静心。”

    顾之上点着头，“记得很熟，你可知门训的宗要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德为第一，医为第二。平等众生，不图钱财。”韩琅边思考边回答。

    顾之上仔细想着韩琅刚刚的话语，沉声道：“不错！能这样想已经不错了。但是你还要记住一点——医者纵然爱财，也不可背天理而行，乱德违心！”

    韩琅认真地点下头：“师父，弟子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！”顾之上看着正色回答的韩琅，缓声道，“那就先跟着我学习‘修心养性之法’和‘晨练五戏’吧。”

    韩琅点着头，跟着师父进了沉香院的院门。

    “修心养性之法”是指静坐、冥想、物化。选择好的天然所在（有美景最佳，宁静祥和之处），盘腿而坐，闭目冥想，与自然万物合一，涤洗心念，扫拂尘埃，求心净澈无垢。

    韩琅跟着师父一起盘膝坐在沉香树下圆形草蒲上，闭目，双手合拢于肚脐处，静思。

    只觉静谧空气里的香气更盛，从韩琅的鼻息传到胸腹，继而四肢百骸无不沁香，身体通畅，心情更加愉悦放松。

    两刻钟（约莫现在的半个小时）后，顾之上睁开眼，看了一眼沉浸其中的韩琅，欣慰地笑了。

    这孩子，就算是十六岁，也是难得的纯良心性，能这么喜慕自然之人，断然不会走上歧路，心生淫邪。

    “好，开始‘晨练五戏’！”待韩琅睁眼，吐气，顾之上便道。

    顾之上耐心教韩琅如何模仿虎、鹿、熊、猿、鹤的动作，一步步分解教授。

    韩琅学得很快，慢慢就掌握要领，学得有模有样了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，日移东南，悬于沉香树冠，斑驳的日影，照着韩琅稚气又坚定的小脸，晶莹的汗珠折射出曈曈日光。

    “‘修心养性之法’每日晨昏两练，‘晨练五戏’每日晨起一练。”最后，顾之上嘱咐韩琅，“好了，你去厨房帮师叔做饭吧。饭后跟着师叔一起去采药，让师叔教你认识草药。”

    韩琅高兴地辞了师父，便去厨房帮忙。

    饭毕。李韬声带着韩琅去了后山，而白狼一直跟随着韩琅。

    到了后山，李韬声耐心告诉她如何采草药。韩琅把医书上学的跟师叔所说，结合起来，辨认着鸡血藤、车前子、柴胡、白芷等常见草药。

    李韬声见小姑娘学得很认真，而且笑嘻嘻地问这问那，他捋着胡子微笑。这个后山，好久没有这么年轻的笑声了。

    中午的阳光很是熏暖，韩琅的夹袄里面有了汗湿，她回头看着白狼，白狼无聊地东瞧西看，发现了一只兔子，撇下韩琅和李韬声就窜了出去，追自己的猎物去了。

    韩琅呼出口热气，用小手扇着风，“师叔，药篓快满了，我再去拾些干柴吧。”

    李韬声把背上搭的麻绳交给韩琅：“不要走远，虽然有白狼陪着你，但是这后山也有不少野兽，下午饭时前回去。”

    韩琅答应，她还以为师叔会陪她一起拾柴呢！原来是让她自己去啊，这老人还真是懒惰。

    她看着朗朗日光照耀下的绵延山脉。远处数峰在一片烟雾之中，空濛寂静的后山，除了几块偏大的怪石，路途偏于缓平，林立的松柏在更远的后面，此时她和师叔所在的是阔大较缓的山腰，很少树木，有什么野兽也能一眼瞧见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，师叔，我不走远，就在附近。”她腆着红扑扑的小脸，保证着。

    韩琅看着渐行渐远的师叔，努了一下小嘴。“其实，我还是个孩子啊。如此放心让一个孩子拾柴？怪不得，师父和师叔都是鳏夫，没有妻子，母亲说会疼人的男人才是良人。”

    韩琅边捡木枝子边小声嘟囔了几句。“我本不需要师叔陪着，何必在意？”可是为什么内心总是有种孤独呢？

    她摇摇头，然后闭上眼睛，张开双臂，呼吸着山间青草的香气……

    耳朵里听到“哗哗”的细微声音，怎么有水声？

    韩琅背着柴往微弱的声响走去。

    真的有水！

    韩琅高兴地把柴放下，跑到小溪旁，卷起了袖子。

    这水真清澈，下面的石块砂砾都清晰可见，韩琅欣喜地捧起水，喝了几口，真甜！清冽的山泉水顺入胃脏，舒坦清凉。她又掬起水，洗了洗脸。

    顺着小溪的上流望去，是绵绵的长山，溪水从山上流下？是化了的雪水？

    韩琅不知道水的源头在哪，也不知道水的尽头在哪。只见小溪蜿蜒向下流去，曲曲绕绕，自然成趣，绕过一座山，隐没不见……

    这水顺着它原本的路线叮咚流淌着，奏着轻快的小调。

    韩琅突然想起了《采莲谣》，那是少女时经常唱的歌。忍不住哼唱起来：

    女伴相携呀来采莲，舟摇水清哪解绳缆。

    芙蓉面色呀不拭汗，绿色罗裙哪随风展。

    浮萍荇草嗳乱我心，船进花间哟藏我身。

    手拿莲蓬嗳窥俊郎，白藕绿荷哟羞红脸。

    韩琅稚气的童音清脆地响在静谧的山间，传得很远，带着遥远又美好的回忆。

    “公子，这歌真好听。”

    逍遥尘和小厮宋客在小溪旁的榕林，听着下游传来的悠扬歌声，逍遥尘微微仰首。

    这是南水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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