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山月不知心里事（晚宴）

西，一件一件失去。

    你的女人，你的孩子，你的母后，你的江山……

    韩琅咬紧牙齿，紧紧攥着左手拳头，右手无力低垂，疼痛混着坚决一寸寸把韩琅包裹……

    使臣刚刚入座，皇帝和皇后便驾到，皇帝身边还跟着两个妖娆的妃子。

    帝后分坐于正上方的长榻，两个妃子坐在皇帝的下首处，殷勤地伺候着。

    皇后斜睨了一眼那两个年轻的妖精，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，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恭贺声中。

    皇帝带着惯常的威严和高贵，受着百官的恭贺。而皇后则是亲切可亲地微笑颔首。

    韩琅远远地往殿内瞄了一眼，觉得那帝后之间的关系，果然如传闻般的不睦。

    几声万岁后，众人席地而坐，佳肴美酒在前，还有服侍的宫装女娇娥在侧。

    大殿之上，使臣王大人把一对鹣鲽玉佩献给皇帝，“此乃西风国君主的定情信物。祝愿贵公主和我国国君鹣鲽情深，比翼齐飞。

    皇帝含笑收下，并回赠一支通体晶莹透亮如冰的玉箫。

    “听闻贵国君主喜欢琴箫，寡人无以相赠。只这玉箫一柄，是寡人爱女瑶花所收藏的千年寒玉箫。寡人代瑶花赠箫，还望贵国君主喜欢。”

    王尚贤微微顿了顿，下意识地想往后看，但是随即意识到不妥。马上换上春风和色，笑着感谢皇帝和公主的馈赠。

    婚姻在帝后圣前，满朝文武百官面前，在史官的笔下文书中正式缔结。

    一片齐齐恭喜之声后，丝竹管弦重新响起，早就准备好的歌舞陆续上场。

    娇媚的女子舞着柔软的腰肢，一排琵琶姬女缓慢急促的演奏，两个壮汉的臂力摔跤，惊险刺激的飞天之舞……

    各种各样的表演悦人耳目。

    韩琅无心去看那眼花缭乱的唱唱跳跳，那些热闹抵达不了她冰冷的内心。

    她一直低首饮着杯中的苦酒。每喝完一杯，身后的宫女便马上给满上。

    杯杯下肚，韩琅都不知喝了多少，只尝出了苦涩的味道，却毫无醉意。蓄积的恨意反而更烈，神智也越来越清晰。

    顾之上自顾高兴着，没有发觉韩琅的异样。

    待他陶然醺醉，才指着韩琅嘻嘻说道：“好徒儿，你也高兴么？还从未见你饮酒过！高兴？高兴！准是替为师高兴。”

    顾之上含糊地说着，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，两行清泪顺着苍老的脸颊落下。

    大殿内外都是饮酒喧哗之声，无人注意到韩琅这一桌的情况，他们居于末座，又是没有官身品级的平头百姓，自然无人巴结留心。

    且帝后早就离开，不怕御前失仪。

    此时由睿王主持宴会，他给使臣和众位权臣频频敬酒，说着客气适度的辞令。

    而瑶花公主则是安静地看着歌舞，偶尔观察一下琅琊琳的举止，不时地点头。至少在外人面前，他真的像个大人了，应付很是得体。

    王尚贤的侍卫退开一步，立在他的身后。

    王尚贤很是拘谨，不敢轻易多说多喝，把一套烂熟于心的外交说辞演绎地滴水不漏。

    宴会渐渐尾声，瑶花公主对着身后的宫女附耳低语了几句。那宫女退下，片刻后便抱来一张瑶琴。

    琅琊瑶调好琴弦。

    “本宫献上一曲《贺新郎》，来为宴会作结。”瑶花公主温雅说道，声音如春风拂过，柔和舒适。

    悠扬跌宕的琴声在殿内回荡，声声流进人们的回忆，想到最美的往事，想到初遇心上人，想到牵着他（她）的手漫步于开满桃花的林子，看花瓣缤纷，说着动人情话……

    瑶花公主琴艺奇高，令人不禁沉浸在琴声中。

    闻琴声而知雅意。瑶花公主是待嫁之人，将要成为一国皇后，要与西风国的帝君相守一生。

    然而帝王的爱，最是难得。

    琴曲中透着希冀，透着少女的渴盼。

    韩琅静静地听着，目光投向了那个冷眼冷情的男人。

    琅琊瑶啊，琅琊瑶。你的夫婿就在你身边呢！不要寄予太多希望，否则你会伤心的。

    会和我一样，悔恨终身。

    韩琅饮下一杯浓酒。咧咧小嘴，冲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做你的女人真是不幸。扶风天启，你爱过谁吗？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爱？也许你有爱吧？只是不知哪个女人能承受得起？

    等着吧，你在乎什么，我就毁掉什么。直到你失去所有你在乎的。

    标题出自唐代温庭筠的《忆江南》

    千万恨，恨极在天涯。山月不知心里事，水风空落眼前花。摇曳碧云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