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示贴了两天,就被官府的差役取了下来,一张不留。那带面纱并白狼的图像如旋风般刮过,带起一阵躁动后又归于平静。
在北冰国的一处民宅,一个半百模样的男人又放飞了一只鹞鹰。
“战王琅琊珏回都。”
傍晚时分,扶风天启接过暗卫递交的纸片,凝神沉思,片刻道:“返回!”
将要驶出北冰国边界的马车,调转车头沿着古道,在一片晚霞中扬起尘土。
北冰国都城寒城一处偏僻的庙宇中,韩琅素裙戴孝,作女子装扮。虽没有环佩玎珰,面容不施粉黛,但还是难掩国色倾城。
穿红妆便是妩媚女子,着男装便是俊伟男子。一人之身,融合着艳美和英气,不同而又和谐地自然天成。
她皱着眉毛,听完师叔的话,接着不解问道:“他们为何如此?不抓捕我了?”
这两天客栈被官府士兵几番搜查,为了抓捕她这个“妖人”,整个北冰国的地皮都被掀了遍。城门更是守卫森严,因为国丧,肃厉严查进出城的每个行人,尤其彻查出城的十四五岁少年。
为此韩琅还特意使白狼和自己分开,让它回神医谷。
其实严查如此,韩琅出城也不难。只是不便于狼狈逃窜,因为师父的遗体。
盛夏天气,纵然北冰国不是酷热,但是师父的尸身也会快速腐臭。
李韬声便在寿材铺买了一顶上好楠木棺并寿衣香烛冥纸。
韩琅在药铺买来郁金香草又去酒肆买来黍酒,预备用香汤和酒给师父沐浴。
她早在棺中放了厚厚一层花椒,在双足处放置一个装有月支香的熏炉,以保师父尸身不腐。
李韬声给师兄用香酒洁身,穿上黑色白云纹的寿衣,将师兄置于铺满花椒的楠木棺中。
如此这般精细安排,韩琅才安心将师父遗体暂且停于庙宇之中,她日夜相守,祷告师父魂魄能解脱安息。重生后的她,万分笃信神明灵魂的存在,她也相信她的所有祷告师父都能听得见。
地藏殿里黑色的棺木,漆亮的黑反射出冷然的光,映着外面的烈日,在这仲夏中午,竟有森森的寒气流动左右,似有魂魄驻足,不肯离去。
李韬声望了一眼师兄的棺木,沉吟片刻道:“也许是他们搜寻无果,便换个方法,引我们自投罗网。”
韩琅拧着眉毛,不知这北冰国的皇家到底要做什么。就我这么个小角色,值得如此兴师动众?且我并未对人说起皇后害杀我们之事,他们为何这样自泼罪名,让有心之人猜想纷纷?这分明有损皇后的圣明。
虽然是事实,但是皇家不是一直都掩盖这样的事吗?怎么还巴不得揭发?
韩琅的疑惑越来越浓,终是不解。
李韬声也闷闷地说道:“北冰国不守信用,出尔反尔。不值得百姓供奉,怪不得很多百姓流走到邻近的西风国为民。”
韩琅眼睛闪了一下,黯然不语。
皇宫内外一片缟素,个个敛气凝神,不敢轻易言语嬉闹,面容上都是一幅幅哀戚欲绝神色。
祖庙宗祠里,肃穆整饬的两排白色仪仗和恭敬跪伏的宫女太监。
一腰缠风飘白素,身着白缟,只在袖口衣襟绣着银线波纹,浓黑的头发简单束起,除了一根白色发带,无任何装饰。
背影看去,黑发白衣,身材修长玉立,似是刚刚踏云而来的谪仙。
他迈着稳健的步子,行到跪地的女子身边,哑着嗓子劝道:“皇妹,节哀!随为兄回宫歇息一二可好?”
跪地的女子摇摇头,无泪的脸上苍白呆呆,带着精力耗尽的倦乏。每日有固定的哭灵时间,其余时间可回宫休息,但是她还是想时刻陪着母后。
男子也一并跪下,拿起旁边准备一摞金箔纸,一张一张慢慢放进火盆。
“你恨过母后吗?”女子幽幽开口,声音劈裂着,甚至带着尖锐。
男子静默片刻,沉声道:“恨过!”
女子惨然冷笑,撇撇嘴角,“如此回答,我反而更防备你!”
他若回答“不恨”,她定会认定他虚伪,但是他却真率地道“恨过”,她惊讶之余,反而更是提防。虚伪之人,还算好应对,但是真假混杂,最难对付。
男子紧闭着唇齿,目光若含冰凌,挺直着腰背,不再多说,更不想解释。
彼此沉默着,唯有金箔纸在火盆里燃烧的声音。
这便是皇后的灵柩之前。瑶花公主衣不解带守候在此已经三日。
而这个身边的男子便是她的皇兄琅琊珏,也就是被百姓称为“战王”的禹王。
十年不曾回国都的他,今日中午才刚刚赶到。
琅琊瑶对这个八岁后就不曾见过的皇兄没有任何亲情。
因为八岁时,她亲眼看着这个年长她五岁的“哥哥”打了她最疼爱的小弟一巴掌。
那时候,琅琊琳才六岁。不管争执因何而起,但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打了六岁孩子一巴掌,且是自己兄弟。
对此,琅琊瑶不能释怀。
看着母后狠狠责罚“皇兄”,她无半点可怜于他,其实他看起来也不可怜。
母后将他关于这个宗祠,活活饿了他三天,直到父皇得知,将他放了出来。
而口干唇裂的他还是不肯求饶认错。
&nbs... -->>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